2017年1月11日 星期三

【緊急任務四】雛鳥跌巢


  「這邊拿槍的姿勢不太對,這樣、這樣。」

  「啊哈哈哈衝鋒槍這樣拿一定死超慘哈哈哈哈哈哈哈!」

  在拍片場,藏細心地檢查士兵演員們的持槍知識和站位,讓整體畫面飽滿而氣勢磅礡,李旭則負責在前排的士兵演員,讓對峙場面增加衝擊力與說服力。兩人不算是影像的專業,但當他們倆個在戰場的專業顯現時,現場的拍攝師和導演自然能找到最能詮釋的角度和手法。

  「戰場上的醫療所當然也是戰場,傷兵只會多不會少,房間相對而言太乾淨了,還有戰地醫院在消毒時間上有所限制,沒有時間給人站在那裡休息講台詞的,這個配角是醫生的話、嗯哼,這邊要注意一下。」文森特與安排場景的劇組人員討論著。

  「啊?兩、三拳撂倒從天而降的刺客?哪有這麼好康的事情啊!」巴克咬著菸,不耐煩地抓頭,和編劇討論。「沒有人直接跳下來的吧,而且戰場上哪有人隨便打近距離戰,說真的為什麼要問我啊──啊、藏你不要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又受傷了!」

  巴克眼角餘光看到藏示範槍托打人的動作,忍不住多說一句。

  「好、好,不要這麼緊張。」藏眨了眨眼睛,要巴克放心。



  繭的好友,同時也是這次電影女主角的女明星-柔伊,坐在攝影棚的一角,滿意地點點頭。

  「果然繭的朋友都很厲害,雖然服裝老土了一點就是了,既然渾身肌肉什麼的,應該要穿得帥帥的或是緊緊地強調肌肉啊。」

  「……嗯。」

  不予置評的繭已經知道該怎麼回應柔伊了,微微嘟著嘴表示這個話題不予回應。

  「不過,另外那個小毛頭就不行了。」柔伊略帶無奈地搖頭,抱胸的手指不屑地指向一處。

  「嗯?」小繭略顯困惑。


  「呀哈哈哈!上啊!衝啊!呼!」

  Phoenix騎著演員的肩膀上,揮舞著道具槍,笑嘻嘻地把可憐的演員大叔當作馬在騎。

  「叔叔是打算演打手吧?連我都甩不下來要當什麼打手啊,嘻嘻!」Phoenix一邊笑著,一邊在對方身上輕輕一轉,讓對方失去平衡跌倒在地,撞擊的聲響引來了側目。「呼呼!」

  「夠了!」

  本來只是在一旁看著的柔伊,怒氣沖沖地快步走到Phoenix面前,用力戳著Phoenix的額頭。

  「不要害演員受傷!搞清楚我們的職業,這裡可不是訓練場!真是的,為什麼繭認識的人裡面有這麼幼稚的傢伙在啊!」

  「嗚!」

  Phoenix不服氣地鼓起嘴。

  「什麼嘛是你們來請我們幫忙的耶,我只是稍微認真點有什麼不對!」

  「好了、鳳凰。」

  小繭不疾不徐地拉開兩人,似乎滿習慣這樣的場面。

  「畢竟是演員、多動嘴,少動手、吧。」

  「……」

  Phoenix對於繭幫對方說話感到不滿地手抱胸,嬌小的身形一個轉身,頭髮甩動。

  「哼!」

  「真是、沒有教養的小鬼。」柔伊手叉腰,不滿地發出嘖嘖聲。

  「……姆。」繭推著柔伊回到片場,不多做評語。


  *


  在後台。

  「今天的午餐比預計的時程多了半小時,我們已經沒有時間補這個缺了懂嗎?今天大家的工作時間只能延長半小時了,而且都是你害的!貝爾!」

  「哎呀呀,我覺得還好啊,不過你生氣的樣子也很可愛。」

  「閉嘴啦!」

  負責監控這次拍片進度的泰瑞不滿地碎碎念,怒瞪貝爾,不過在信天翁和他談話時又回復專業地冷靜樣子。

  「泰瑞先生、那個,女主角童年的房間裡擺設的熊我已經處理好了,我覺得泰瑞先生的品味、很、很好!」信天翁雙手握拳,興奮地說著。

  「謝謝妳,信天翁小姐……呃?妳還好嗎?冷汗直流呢?」

  「我、我很好!」

  信天翁現在正在強忍者女性每個月的親戚來訪,顫抖著身體冒著冷汗,力求面不改色。

  就在幾人閒聊之際,一個桃紅色的小小身影從旁邊迅速而過。

  「咦?」信天翁困惑地轉過頭。「小鳳凰?」



  *


  在柔伊奢華、佈滿各式各樣名牌貨和值錢珠寶的休息室裡,Phoenix趴在地板上,小心翼翼地在裏頭穿梭。

  哼,那個自以為是的女人,讓她瞧瞧我的厲害!

  Phoenix手上拿著一個小小的玻璃罐,裡頭是辛紅的液體。

  只要三滴,包準她明天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!哼!

  Phoenix一邊竊笑,一邊找尋著柔伊的水杯,小小的頭頂在桌椅間晃啊晃。

  啊、找到了!

  Phoenix在床頭櫃旁找到了保溫杯,裏頭似乎是很貴的咖啡。正好,這樣深色的飲品才能遮掩住辣椒液的鮮紅。

  嘻嘻,再見了可惡的女人──

  「鳳凰、做什麼?」

  不知道什麼時候,繭已經無聲無息地出現在Phoenix的背後。

  「咦?繭、繭姐,我沒有做什麼啊。」Phoenix僵硬地站在原地。

  「……」

  繭一眼就看出Phoenix想做什麼,一個箭步就把Phoenix手上的玻璃瓶拿到手。她也不等Phoenix解釋,馬上就開瓶問了一下,皺起眉頭。

  「……呼嗯,我只是想惡作劇一下嘛!」Phoenix眼看露餡,索性不再隱瞞,氣呼呼地鼓起嘴。「想讓那瘋婆子幾天沒辦法講話罷了!」

  「……不可以這樣。」

  「什麼啊,繭姐要站在那一邊、」

  「我說、」

  繭按住了Phoenix的肩膀,怒瞪著她,雙瞳裡閃爍著Phoenix至今為止沒看過的怒氣和指責,按住肩膀的力道雖不比戰場上以命相搏的力道,那痛楚卻直直地深入了Phoenix的心口。

  「不可以這樣。大家為了電影、很努力,妳不可以這樣。」

  「……」

  Phoenix從小雖然就縱身於戰場之中,但說穿了,她就是一名被寵壞的大小姐罷了,從來沒有人那麼認真的告訴她怎麼做、不該怎麼做,所以當繭露出這樣的表情時,Phoenix第一次覺得……

  覺得自己,好像要哭出來了,因為某種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理由。

  「我、我知道了啦!」

  Phoenix用力甩掉繭的手。

  「不會惡作劇就是了,這樣可以了吧!」

  「那這個我沒收。」繭就事論事地說著,把玻璃瓶收起來。

  「知、知道了啦!」

  Phoenix看也不看繭一眼,一下子就跑出了休息室外,一溜煙地就不見。


  *


  呼、那群人真是會使喚人啊,算啦,是滿好玩的。

  李旭剛幫忙完一個段落,身上掛著毛巾,走到一旁休息。

  「呼。」他灌了一大口礦泉水,看著不遠處的文森特還在幫忙,感到一陣無聊。

  嗯哼,不然來想想結束後要跟文森特去哪裡玩好了。

  李旭想側躺在長椅上,然後不小心撞到旁邊的人。

  「啊、抱歉,我沒注意到人……呃?」李旭嗅嗅。「Phoenix?」

  「……」

  Phoenix雙手抱著腳,把臉埋進膝蓋,縮成一團。

  「喂,妳幹嘛呢?我們等等還要蒙面在後面耍幾招耶,妳不舒服嗎?」李旭一頭霧水地問,又大口灌著礦泉水。

  「……李旭哥,我覺得我被繭姐討厭了。」Phoenix小聲地、哽咽地說著。

  「啊?」李旭愣了一下。「繭?不會吧?」

  「嗚,可是繭姐對我好兇。」Phoenix抬起頭,淚眼汪汪地看著李旭。

  「妳是做了什麼啊?」李旭試著將聲音稍微放的軟一點,因為從對方的語氣和雙瞳來看,感覺Phoenix的情緒狀況不太好。

  「我本來要對柔伊那個女人惡作劇,放辣椒液在水裡,但被繭姐發現了,我就被狠狠地罵了。」

  「哦,妳做得太過火啦,繭當然會生氣。」李旭理所當然地攤了攤手。「那個叫柔伊的是她的朋友吧,她不希望她喉嚨受傷啊。」

  「……所、所以繭姐討厭我了吧。」Phoenix自己得出結論,又把臉往下埋。

  「妳在說什麼啊,今天換作是妳被別人傷害,繭也會阻止也會生氣啦!」李旭按著Phoenix的頭搓揉。「柔伊是她朋友,妳也是她朋友,懂?」

  「……李旭哥表達能力太差了,完全不懂。」「喂!」

  李旭手抱胸,面對這小女孩,盡其所能地思考要怎麼把話說完整。

  「繭不會討厭妳啦,因為妳跟柔伊都是她的朋友,她只是針對妳惡作劇的這件事,不是妳這個人,懂了沒?好了別想要我再說一遍!」

  「……那、那我現在應該怎麼做才好?」

  「簡單啊,」

  李旭用力一拍,把Phoenix推下長椅。

  「別在這縮成一球毛毛的,把工作做完,再去道歉就好啦。」

  「──嗯。」




  「大家辛苦了!」「辛苦了!」

  在最後的大場面鏡頭告了一個段落之後,藏應付著一些女性演員的邀約,巴克在一旁猛盯,李旭則像是解放似的黏在文森特身邊,至於信天翁好像進了廁所後一段時間沒有出來。

  滿頭大汗的Phoenix坐在休息用的長椅上,大口喝著自己帶來的蘋果西打休息。

  「鳳凰,辛苦了。」

  繭手上拿著一杯熱可可,坐在Phoenix身邊,遞給她。Phoenix整個人抖了一下,似乎想逃跑,但又強逼著自己坐下。

  「我加了一滴,妳應該喜歡吧?」繭沒有特別注意Phoenix的細微動作,只是抖了抖小瓶子,示意熱可可做成了辣椒可可亞。

  「嗯、嗯。」

  Phoenix雙手捧著裝有熱可可的馬克杯,偷盯著繭。

  「那個,繭姐,對不起。」Phoenix像是講了什麼過敏源似的扭動。「但都是那女人,那樣,就是,呃,所以我才,妳知道的嘛,我呀,嗯……」

  「……?」

  繭叼著一旁工作人員遞過來的雞塊等Phoenix說完。

  「我、很抱歉……想要傷害繭的朋友,還差點讓大家努力的電影、嗯,變得,呃,不好?嗯,嗯哼。」Phoenix不知道該怎麼說,只好低頭喝熱可可。

  「我不在意了,妳也別在意了。」繭伸出手,輕輕摸了摸Phoenix的頭。

  「可、可是我……」

  「妳之後很努力的幫忙了,大家都有看到。」

  「嗯……所以,繭姐沒有討厭我?」Phoenix縮著身子偷瞄。

  「?」

  繭似乎不太懂Phoenix的邏輯。

  「我為什麼會討厭妳?只是要妳不要惡作劇而已。」

  「……嗚嗯!」

  Phoenix又再次覺得想哭了,但這次不是直達心口的痛楚,而是直達心口、足以媲美惡魔辣椒的暖意。

  「繭姐!」

  Phoenix也不管那麼多,抱向一旁的繭。

  「鳳凰,可可亞,燙,超燙,真的、超燙。」

  「嗚嗚我以後不會對朋友惡作劇了!我也不會把李旭哥的牙膏換成培根口味了!」


  「好、拜託,快把可可亞拿開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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